弟妹晚上好在哪上班
文／金琳
我的两个弟媳妇都是父母亲的唯一女儿，和弟弟结婚前，弟弟们都有一个相同的顾虑――那就是从小娇生惯养。可是，自从结婚后，弟媳妇们的能干和通情达理把弟弟们婚前的那顾虑驱赶得无影无踪。
大弟弟结婚时还没有房子，租了一间房子就把婚事办了。后来又从租住的房子搬到了单位的单身楼，单身楼里除了住单位的未婚单身外，还有一些结婚没有分到房子的年轻夫妻们，他们都是和单身一样住一间房子，所不同的是，这些已婚的夫妻们有一间共同的厨房。在这间共同的大厨房里，摆满了各家的煤气罐、切菜板、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等，每到下班后大家都聚在一个大厨房里，这时候厨房里响起了“咚咚咚”剁菜声，“劈劈啪啪”炒菜声，“叮叮当当”盆盘碗罐的碰撞声夹杂着擀面轴切菜刀的摩擦声响成一片，在这个集体厨房里，每个家庭的饭菜都一目了然，大弟媳每逢端着菜往自己房间走时就有邻居看着她做的菜即羡慕又眼馋，并自愧不如。时间不久，大弟弟出了国，已经有了身孕的大弟媳，为了上班路途较近，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住到了娘家。
一九九0年五月大弟媳在医院待产。她住的产房里有四个孕妇，其中三个都有丈夫陪在身边，那时她是多么思念远在国外工作的我那大弟弟！可是大弟媳一直克制着心中的痛苦、承受着临盆的折磨，没有掉一滴眼泪。当医生告诉大弟媳，我那刚出生的侄女身上有些像鱼鳞片的痕迹时，她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河水……
我家重男轻女封建传统思想较重，大弟弟一直盼望着自己生个男孩，一个房间四个产妇，三个生的都是男孩，唯独大弟媳生了个女孩，而且孩子一出生就打针，已经三十多岁的大弟媳那初为人母的喜悦变成了痛苦的担心。那几天夜间是我的母亲陪在大弟媳身边，孩子出生后，更多的时候是我用自行车载着我的小外甥女到医院再背着她上三楼给大弟媳送饭，大弟媳吃饱后，我就拿上送饭的保温瓶背着外甥女下楼后再骑上自行车回家，在家里的母亲见到我回家，她就再去医院，我和母亲轮流在大弟媳身边，不能让她一人在医院没有陪床的。
可是，我和母亲再累，对大弟媳来说，代替不了大弟弟在她身边，她还要承受着四个产妇中唯一心灵上空落的痛苦。一次我肩上背着我的小外甥女给大弟媳送饭时，看到大弟媳的处境和听到刚出生的侄女因身体上的鱼鳞状而打针，心里非常难过，忍不住说：“假如我的大弟弟在你身边你心里还好受一些……”我本心是安慰她，可是，对她来说，就像是刚刚垒住的河坝，一下子给捅了个大窟窿……她的哭泣，我情不自禁地眼泪跟着奔流……既心疼大弟媳，也谴责自己不该在大弟媳正需要大弟弟在身边的痛苦时刻，在她面前提到大弟弟，不但没有起到安慰她的目的，反而更增加了她的伤感，使那颗一直忍受着寂寞、痛苦和身体折磨的心灵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其实，那些天我也是非常累。妹妹那不满三岁的小女儿住姥姥家，父亲出差在外地，小弟弟自己吃住在工作单位，离家较远帮不上忙；大弟媳的娘家母亲因为要照看两岁多的孙女，抽不出身到医院照顾自己的女儿。我的母亲在医院陪大弟媳的产床时候，医院住院者的家属们都认为是大弟媳的亲生母亲在照顾女儿，那些人也认为我是弟媳的同胞姐姐，我每天带着的妹妹的孩子都认为是我的孩子。大弟媳在医院的产房需要补身体，母亲要我杀了一只大公鸡，我拿着杀鸡的刀的那一刻，是多么不愿意做杀生的恶人，可是为了大弟媳，我闭着眼睛举起了杀鸡的刀……可怜又可爱的大公鸡瞪着双眼死在了我的屠刀下，我善良的本性使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刻，我不但杀鸡、退鸡毛、洗鸡的一切，直到活蹦乱跳的大公鸡成了一锅鸡肉汤……
在那个节骨眼上，父亲小时候的一个要好同学千里迢迢出差来西安，并专门到我家看望我的父亲，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个老乡，在我家住了一夜，吃了两顿饭；父亲的那个同学在我们心目中是父亲所有的同学中和父亲友谊最深的一名，他的到来我两顿饭都做了许多菜。那几天做饭、买菜、杀鸡炖肉、看孩子、跑医院，累得我瘦了几斤重，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大弟媳的通情达理和大侄女的到来又使我和母亲无限的高兴与欣慰。
大弟媳出院那天，母亲叫了一辆出租车，母亲和大弟媳坐车先回了家。母亲在医院临出门时嘱咐我：“千万可别抱错了，记住咱孩子的头上有个大包。”那是大侄女出生时落下的。我大弟媳属于高龄产妇，生女儿时不是十分顺利。我在医院放刚出生婴儿的房间，和父亲也是弟弟的一个女同事把唯一头上有个大包的婴儿接出，确认那是我的大侄女无疑。我亲自抱着我那非常可爱、不哭不叫的侄女步行回家，在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瞅我的大侄女，面容非常像我大弟弟的婴儿时，高兴得我一路合不拢嘴。
大弟媳坐月子期间，我的小外甥女每天都闹着看妹妹，大弟媳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满足小外甥女的要求。因此每当我带着小外甥女出门碰到熟人逗小外甥女：“把你家的小孩给我行吗？”小外甥女听后每次都吓得“哇哇”大哭。要她姥姥家的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要她的小妹妹。
大弟媳的饭菜是我和母亲做，特别是母亲为大弟媳做的那不加盐的鲫鱼汤，我看着又腥又腻，大弟媳从母亲手里接过那碗鲫鱼汤，最后一滴不剩地喝完。母亲曾经激动地背着大弟媳和我说：“那鲫鱼汤就是让我喝，我也喝不下去，你的弟媳表现的是这么懂事，让我好高兴！”
大弟媳生下大侄女满月后回了娘家。再从娘家回来，给母亲买来了衣服和食品，给我买来了当时时尚的裙子，而她自己却用和我那裙子同样的布料做了一条。我也给侄女买了一件小汗衫。
一次我和大弟媳闲聊，说到了我一条裤腰带。我说：“在当时买时只花了一元多钱，因为是在七十年代。你二姐看到后说她也喜欢，我后来再想买和我这条一模一样的，一直没有买到，为此你二姐还和我吵过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有想到大弟媳却记在了心中。大弟媳不久就买到了和我用的那条裤腰带一样的一条腰带交给我，当妹妹又来探亲时我交到了妹妹手里。
在大弟媳抽出时间来看望妹妹时，当着大弟媳和妹妹的面，我想到了那条裤腰带，对妹妹说：“你的那条裤腰带，是你多次向我提及的一件事，是大弟媳给你买的。”我的言下之意是让妹妹感谢大弟媳的一片好心，东西虽小，大弟媳的心难得。没想到妹妹不但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反而生硬地说：“那腰带太短，我用不成，没有用（那时她很胖）！”我听后当时很想说几句妹妹，又怕我俩吵起来，可是大弟媳却没有计较，在妹妹探亲回家我和大弟媳俩人把妹妹送到了火车站。除此之外，妹妹每次来探亲，我的两个弟媳妇都在忙中抽出时间到父母家看望妹妹，并给她的孩子买衣物等等。
我的弟媳妇们是我们单位和我们居住的家属区内有口皆碑的好媳妇，弟媳妇们的贤惠，我母亲的知足，我家那几年连年被单位评为五好家庭……